“呵，好一個相忘於江湖！”戰珩突然覺得有些可笑，自己百分百的真心相愛，原來只因老天憐憫才給了他百分之五十得到她的機會！

而她，不知道會天降異象，更不知道自己會暗中安排人劫法場……如此灑脫的一場豪賭，不過是她一早就做好了相忘於江湖的準備罷了。

難怪那一夜她會主動把自己交給他，原來只是憐憫，只是因她早已做好了不再走下去的打算！

心底似是被掏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，有痛的感覺，仿佛在一點一點啃噬他的身心，生命中因她的出現而帶來的那一丁點色彩，原來也只是泡沫，瞬間破滅！

他緩緩放開已被自己握得有些變形的小手，眸色寸寸黯淡。

恰這時，馬車也剛停到戰府門前，再未言語或質問，戰珩下了馬車便直接往自己的別院回去。

郁景彥看著那落寞孤寂的背影，心揪扯得疼。

獨自一人在馬車上坐了好一會兒後，方才跳下馬車，著地的一瞬間，腦袋一陣眩暈，幸得一直候在旁邊的孟元樓及時扶住，才立穩了腳。

剛剛他們的爭吵，他在外面已是聽得清清楚楚，他雖未經歷過感情，但這麽久以來，他看得出公子很愛夫人，夫人也真的特別愛公子，只怕是兩個高傲無比之人的互不低頭，才引了爭端吧。

“夫人，其實公子他……”

“我累了。”

郁景彥皺起的眉頭再未消散過，只冷冷一言打斷了孟元樓的話，之後便擡步往府內回去。

答應自己不發火的，不講信用的男人，那麽愛生氣，那就生個夠好了！

郁景彥心裏憤憤埋怨，就連路中間一片靜躺著的樹葉都變得礙眼了，一腳踢開，才繼續悶悶地進府。

……

詩語和沫兮收拾好行裝回來已是半下午了，順道搭便車過來的還有唐楚離。

去書房未尋到戰珩，聽孟元樓說是在湖心亭生悶氣，又細細打探了原因，唐楚離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，命人端來一壺酒，拿了兩個杯子後便悠悠閑地往湖心亭去了。

老遠看，只見戰珩獨拿著一本書在靜心讀著，實際而言，只怕是身在此，心早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了，就連唐楚離靠近也不曾發覺。

“書都拿反了，還讀呢！”將酒壺和酒杯置於桌上，然後在他對面坐下，調侃道。

這一趣言，早已走神的戰珩瞬間回過神來，還真以為自己書拿反了，定睛看時，知道落了唐楚離的調侃，懶得理他，將書扔到桌上，然後拿過酒壺和酒杯，替自己倒了一杯酒，仰頭一飲而盡。

是有多久沒見到過他這般失魂之樣了？看來那丫頭真的會成為他的死穴啊！唐楚離心底暗嘆。

“怎麽？吵架了？”明知故問。

聞此一問，戰珩再倒酒之手一頓，一張俊顏霎時轉寒，“找我什麽事？”沒有答他所問，只冷冷言道。

“本來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的，看你這樣，估計還是不說的好。”若說了，誰知道會不會是火上澆油。

“有話就說！”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，對唐楚離，戰珩的言語也很是冷沖。

不過這唐楚離並不在意，只拿過他手上的酒壺，替自己倒了杯酒，“她受傷了。”語氣悠淡平靜。

戰珩一聽，卻是眸子一緊，端於手上的杯子猛置於石桌上。

酒，應勢而灑。

先是擔憂，可轉念一想，她又瞞著他！

為什麽所有事情，她都不願意告訴自己？！

“聽說是晌午在禦花園被雪羅爾玊心刺傷的，後來去念衣那裏做了處理換了衣裳，還讓人別將此事宣揚出去。”唐楚離淡言道。

戰珩將心底翻滾的煩雜壓抑著，顯到面上時反而漠然了，“既然她不想說，我也沒必要知道！”

賭氣一言，出口的話卻全變了味道。

唐楚離知道他言不由心，可這小兩口鬧別扭，他一個外人也幫不了什麽幫，便只能嘆氣。

兩人各自飲酒，過了小一會兒後，唐楚離才放下酒杯，“給我說說，昨夜上官齊為何會突然死了？死之前可有說出什麽？”

他知曉戰珩定會暗中安排，去撬上官齊的嘴，只昨夜上官齊卻突然死了，倒也蹊蹺。

話題落轉，戰珩也暫收了關於那些不愉快的所有思緒，只正色搖頭，“關於南宮宇澤當年為何會放棄心愛之人虞秋丹而娶上官梅，他只說了三個字。”

只怕從那三個字，也不難探出南宮宇澤當面那一舉的真實目的。

“哪三個字？”唐楚離追問。

“謀權篡。”戰珩一字一字清晰冷言。

“位？！”唐楚離大驚，“他當年是為了謀取皇位才放棄自己的女人的？！”

這個情況他們之前雖業已猜到，只是在這更真實的指證面前，他還是不免驚寒。

戰珩沒有直言是與否，“上官齊本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，可惜最終還是被人滅了口。”

“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？”按理說戰珩安排人，功夫定不會差，怎還會在眼皮底下被人擺了一道。

唐楚離發問，戰珩也沒隱瞞，將上官齊被殺前後之事全數說了出來。

“這麽說，要他命的有兩股勢力？”這倒是讓他有些沒想到，不過，“你說那往皇宮方向去的人，會不會就是南宮宇澤派去殺人滅口的？”

若他當年娶上官梅真是為了謀權篡位，如今上官家族敗落，為防隱患，殺人滅口才是最好的選擇！

“不清楚，”這一點戰珩確實不敢確定，“如今那人已死，我也不敢下定論，不過‘謀權篡……’位，只怕咱們這皇帝的背後並不幹凈啊！”

唐楚離同意著點頭，“那那個蒙面人呢？能確定是誰嗎？”

聞此一問，戰珩卻是搖了搖頭。

“如今這上官一家的線索斷了，當年之事，要再從平靜的湖面牽出一條線索來，只怕也是不簡單了。”唐楚離擺弄著空酒杯，感嘆道。

“只要我們的身份沒暴露，身處暗處，監視明處之人的一舉一動便暫無阻礙，”戰珩分析，“況且如今真相也在一絲一毫地被扒開，該死之人，一個也逃不掉！”

許是因心情不好，話語都比以往帶了更多殺氣。

“安老太監和念衣，如今看來，該是到了細細調查這兩個人之時了。”那空酒杯還被唐楚離一手把玩著。

“追查安老太監一事交給我，念衣交給你，如果這兩條線突破了，也許咱們也會有不菲的收獲。”戰珩安排言道。

“嗯。”唐楚離點頭應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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